一场球两个小时下来，坐在场边大汗淋漓、喘着粗气。看着身边刚才一同奋战的同事们坐成一排，忽然感到恍惚。篮球是何时走进我生命当中的？或者更恰当地说，我是何时与篮球结伴的呢？我已太久没回忆过。

“篮球是他们高个子的游戏。”和我一样矮个子的同学说。想到姚明，我觉得他说得很对。对于这时的我来说，篮球的声音是击打操场产生的直击心脏的巨大响动，也是这样一句沉闷灵魂的低语。于是我便很识趣地不参与，尽管也会偶尔在场边观看。

直到小区里的伙伴一次次抱着篮球敲开我的家门，带着我一次次用各种方式溜进附近的学校，有时走大门，有时钻小门，有时翻墙而入。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，矮个子们无所顾忌地开始拙劣地运球，使出浑身力气投篮，还玩起了升级和斗牛游戏，输赢是无所谓的，谁输谁赢的结果无非再来一局和谁来买饮料冰棒。那个时候的欢笑声，我永远无法忘记。

搬家以后，与伙伴们慢慢失去联系，这段故事便就此完结，我想以后也不大可能会再出续集。好在进入高中以后，身高如同蛰伏数年的竹笋破土生长，在集会排队时也从队列最前面移到了队列末尾。队列末尾、后排靠窗，这种在人群后面却又目及一切的位置，的确很有吸引力。

有了身高的我与篮球为伴，在夏天正午的烈日和冻手的冬日，独自练习或者一起打比赛，成为高中生活里重要的一部分。从另一方面看，也是一种用来克服青春难题的方式。我想要赢，想要进球、想要过人、想要盖帽、想要篮板，想让队友赞美，想让对手钦佩，可现实似乎与预想的总是相反，或者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展开。尽管获得了曾经最想要的身高，可我并没有篮球的天赋。我即将放弃篮球，直到一个声音出现。

”Man!what can I say.Mamba out!”那是科比的退役之战，爱篮球的班主任用那节课的时间播放直播，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看着讲桌前的投影，紫金24号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男孩女孩的欢呼和感动。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打球，也不看球，但仍为之激动，没有区别的激动。无分男女、无分身份的欢呼声游于物外，打消分别心。此刻来自篮球和非篮球的声音注入心灵，有了属于青春的答案。后来我从文字里寻到更多的答案，是“万类霜天竞自由”，是“应无所住，而生其心”，是“女执懿筐，遵彼微行”。

公司举办70年局庆球赛时，我并不是球员，但我为之激动，用相机拍下一场场比赛中的精彩瞬间，为举起奖杯的好兄弟欢呼雀跃。在海拔三千米，我并非过客，用热情拂去篮球上的灰尘，把汗水挥洒在高山的雪脉上。在闷热的此时，我大汗淋漓，调整呼吸，重新奔向球场，听见那一次次跳动的声音。